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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另一个传奇

第十章 另一个传奇

新历243年4月18日,米拉尔共和国海威尔港,西城总教堂

海威尔港西城教堂是整个海威尔港这一带最大,最古老的教堂,距今有四百多年的历史,又叫海威尔大教堂。拥有巨大影响力的它在十几年前与整个海威尔家共同管理海威尔港。而在十年前的惨案过后,大教堂甚至接管了除税收以外的所有职能,再加上港口驻扎的教国舰队,可以说海威尔港的统治者是大教堂而非海威尔家(虽说事实上海威尔家除了旁系也只有几个人了)。

而之所以说这么多,则是因为林德现在正要去大教堂一趟——他让鲁帝抓来将负责将昨天罗顿街事件的报告交给哈尔斯主教。

可是如果可以再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的话,他死也不会来的。同时他也知道为什么鲁帝要把他抓来当跑腿的了——那个混蛋神父自己也没胆子来!

“见鬼见鬼见鬼!闹出那么大动静来结果鲁帝那家伙告诉我一句正在协商,什么也不知道?!一栋高楼有一大半被轰飞了!现场发现用火枪使用的痕迹!七栋房屋变成了危房!十四栋不同程度损坏!现在满大街都在流传教国舰队进攻罗顿街!而罪魁祸首却还在协商!他大爷的!老子我若毛了就叫上火枪队去促进一下他们!”

还没看见报告,哈尔斯主教就气得大发雷霆。猫爪子用力在自己屁股下的坐垫上抓着,而他的坐垫明显是一个活化生物。它正在哈尔斯的魔爪下惨叫,并试图逃走。可惜的是它无论如何努力都没能从哈尔斯的猫屁股下逃出来。

“还有这句!什么叫‘看在我马上就要离开的份上换个人来处理这事吧’,告诉他!如果没有把这件事搞定!他就别想走了!”

说到最后几句话的时候,他已经是气得乱跳起来,而他的坐垫此时此刻终于找到机会一溜烟跑掉了,和其它家具一时躲在墙角,一支被它挤出来的羽毛笔则是如尺蠖一样一屈一伸地从门缝下爬出去了……

看着周围空无一物(全都跑了),全身毛都气得竖起来了的哈尔斯主教,林德突然有些担心怒火攻心的哈尔斯主教会不会拿自己来磨爪子……他可是看见地面上刚刚被抓出来的一道道爪痕——即使排除狂犬病破伤风等因素,那双爪子也是极为危险的,他可不认为自己的爪子比那些大理石地面还要坚固。

不过好在哈尔斯目前没有用林德来磨爪子的打算,他只是在大理石的地面上留下了几道爪痕后就陷入了深思,在原地转起圈来,带着灰白色条纹的尾巴随着脚步一摇一摇。

而林德也试图乘这个机会溜出去,他的任务仅仅是将那份报告交给哈尔斯主教,现在完成了,至于哈尔斯主教那一肚子的火找谁发那不是他的事了。不过,活化生物实在是让林德大开眼界,在他溜出房间时那一大堆已经活化的家具一窝蜂地向门外挤来,林德丝毫不怀疑如果不是那个同样试图溜走的活化衣柜将门堵住了的话,整个房间家具都会逃掉……

“我说啊,这样的日子有意思吗?这样每天无所事事的在这个城市里头跑来跑去有意思吗?你以前满腔热血想要离开那个小镇,见见外面的世界,可是现在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身边的一亩三分地盘里头,只不过从原本的小镇变成了现在的一个大城市了而已……本质上来说都是一样的。单单是看着你在这里过日子我就忍不住打瞌睡。”

不知什么时候,阿斯摩都斯跟随在林德旁边摇头晃脑地抱怨着。但是四周的神职人员们都对于他视而不见,其中甚至有一名牧师与他撞了一下,可是那名牧师随即继续向前走去,好像阿斯摩都斯在他的眼里完全不存在似的。

“我记得你是过来探望朋友的才对,为什么又跑到这里来了?”最后忍无可忍的林德白了这个家伙一眼反问道。

“所以现在探望了回来了啊。”阿斯摩都斯随手从一个匆匆走过的修士手里拿过了一本神话故事的书。“看看人家的人生,十五岁全家被杀得得精光,独自一人跑到大陆另一端求学,结果短短两年就超过了整个第七圣堂大半的教师,破格在低年级就开始为教国打天下。一路下来从魔物到幽灵都被他杀了个遍,最后上司认为他与神秘有染,因此派遣大军讨伐他。但是最后大军眼看就要被神秘给杀光的时候他又不计前嫌冒着生命危险主动与神秘交战。最后击败了神秘拯救了自己的仇人,而自己为了避免造成更多的破坏却又主动回到神圣天堂接受监视,以避免神秘借助他的身体死灰复燃伤害他人……瞧,看看别人的人生,再看看自己的人生,你的全家可是比别人还要早死上那么整整七八年啊,可是你这个家伙居然还没能度过人家人生中的第一道关卡……如果你再这样下去的话瞎了眼选定了你来签订契约的我都都会被我那些落井下石的同伴们鄙视的啊。”

“……虽然不知道你看的是你那一本故事书,但是为什么你会把我和那些被编写出来的故事书里头的人物相比。那些故事书里头有很多地方都是完全是写着好玩的。吧那玩意和现实混为一谈的家伙脑子都有病。”白了一眼缺少常识的阿斯摩都斯一眼,为了避免被当做自言自语的神经病,林德加快了脚步远离这个家伙。

“话不要说得太死哦,有些人天生就注定活得比小说里头的人更加精彩。”

阿斯摩都斯向林德摇了摇手中那本没有封面的书本,那本暗色封面的书本在林德的眼皮子地下缓缓消失在空气中。

“当你见证过数千年前的那场大战之后,你就会知道,什么才叫‘传奇’。那是只有在人们不得不舍弃自己坚守的一切原则,所有的一切目的都只为了消灭对方的前提下才能够诞生的。从最肮脏的黑暗中孕育的辉煌。与之相比书本上看到的一切苍白无力,那是只能用深深刻在灵魂里头的记忆才能够表达的东西。”阿斯摩都斯的声音如同梦呓般在耳边低语。

“自己回忆一下吧,平静的大海上,雷霆与乌云在头顶战栗,大地在你的马下颤抖,上百名骑士所组成的领域从大地上拂过,所到之处万物皆空,所向之处灰飞烟灭。”

阿斯摩都斯的声音仿佛拥有魔力一般缓缓地在耳边回响。他可以看到那支规模并不算大的队伍那所向无敌的气概,上百名骑士一字排开,从海上走到路上。海水随着他们的前进而蒸发,树木随着他们的前进而枯萎,大地随着他们的前进而山崩地裂……一切的一切都无力与之对抗,传说之物在他们眼前化为白骨,随之灰飞烟灭。他们的战争是那么的简单,简单得只需要从大陆这一端走到那一端就可以了……

但是林德的视线被为首的一名骑士所吸引了……那是一名被灰色烟雾所笼罩的骑士,就像是火焰燃烧一般的熊熊烟雾从铠甲的缝隙升腾而出,但是没有人能够从铠甲的缝隙中看清楚里面的究竟是什么,在那幅铠甲里面就像是一个无底的空洞一般,所有的一切都被吞没,然后化为死亡离开……灰色的骑士缓缓抬起头来,头盔下依旧是一片黑暗,但是他的目光却仿佛穿透了时光看见的数千年后窥视这儿的某个人。

林德从来没有哪一刻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在那穿透人心的视线下他没有任何隐瞒,灵魂就像是被对方粗暴地从身体内扯离,从头到脚缓缓地审视……一切就像是梦魇,冰冷的寒意渗透到灵魂的最深处,他只能一动不动地任由对方观察……

终于,似乎是放弃了什么,灰色的骑士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在那一瞬间,脑海中的画面消失得无影无踪,温暖重新传遍了全身,四肢也得到了自己得操纵。人群从身边走过,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突然间剧烈喘息的男孩。

“那个是什么东西……”按照自己从安格尔神父那儿学会的冥想方式艰难地调整自己的呼吸,身体从那宛如溺水一般的窒息感之中摆脱的第一时间,他全然不顾双方的在能力上的巨大差距向阿斯摩都斯质问道。

“‘终末骑士’哦,领头的五个家伙中有四个就是你们所说的‘天启’呢。他们就是人类即将面对的最大的敌人啊。”像是非常满意林德的反应一般,阿斯摩都斯在一旁的石椅上做了下来,拍着身边的位置示意林德坐在旁边。“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给你们慢慢的磨磨蹭蹭了呢,用不了多久,那些家伙就会从他们的墓穴里头苏醒,这一次可不再有圣主从他们背后狠狠刺上一刀。你们将会直面他们那压倒性的力量。为了让你搞清楚状况,我可是特地把最为珍贵的历史片段给你看了啊。要知道全世界有无数的人愿意跪在我的脚下给我**趾来乞求我给他看一看呢。”

可惜的是阿斯摩都斯似乎严肃不了哪怕一分钟。说着说着就莫名其妙的瞎闹腾了起来。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们就是复活也有大人物来处理,用不着我这种小人物来瞎操心……”

“我给你说了了这么多你还是没有明白吗。”阿斯摩都斯将一张羊皮纸交道了林德手上:“当你我相遇的那一刻,你就注定会成为那个站在世界最巅峰的人之一。命运系统已经开始运作了,所有的事情都不再由你控制,你必然会在它的推动下为了这个世界的存亡而战……就像我刚才所说的那一个‘传奇’一样。”

可是林德没有注意到阿斯摩都斯在后面究竟说了些什么。他只是愣愣地看着阿斯摩都斯递给自己的那张羊皮卷,这是一份极为简单的命令文件。圣主教会的传统里认为只有羊皮卷才能够完好地保存期内部的魔力,因此所有的正式文件都会在用普通的纸张签署一份之后还会另外用羊皮纸准备一份作为备忘保存。眼前的这一份就是这么一份被用作备忘保存而封入资料库(神圣天堂内部的人称之为“书库”)的备忘录。上面用经过处理的石墨药水书写的签字人的笔记甚至还没有干透。

经教廷判断,教徒格陵兰斯卡(伪)与洛奇·罗杰的消息属实,其判断合乎情理,特在此传达正是通告:命教徒格陵兰斯卡,洛奇·罗杰,联手捉拿埃尔维亚家叛逆菲丽·埃尔维亚。生死不论。

——第七圣堂,名誉主教兼临时主管,图兰西朵·泰米尔。

这是来自神圣天堂的绝杀令!

早在昨天得知她选择了背叛自己的家族的时候林德就知道这一刻迟早将会到来,但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一刻会到来得这么快!快得他甚至来不及将那个如同黑猫一般优雅而又神秘诱人的女孩的身影挤出脑海……

他必须想办法做点什么……至少要告诉她这个消息……

但是自己又去哪儿找她呢……她离开得是那么干净漂亮,干净得如同一把锋利的刀锋一般干净利落地将两人的世界斩成两半,连一丁点儿若有若无的藕断丝连都不曾存在。

但是他依旧想要找到对方。哪怕仅仅是什么也不做地单纯的看一看她最后的一刻也好,他无论如何都想要再次与那名女孩见一次面……

就像瘾君子试图在被囚入监狱之前试图最后享受一次那种令人无可抑制的**一般,他同样试图再一次见到那个美丽得让人想要为之堕落得女孩……或者是她身上那种近乎于悲壮的绝望……

他感觉自己现在简直疯了……无论自己想要的是哪一个结果都是的……无论是如此不可药救的沉迷于一个女人还是如此癫狂的沉迷于那股绝望感……自己绝对有什么地方坏掉了……也许就在刚才……也许在昨天晚上……也许在更早的时候——早在那个改变了自己一切的夜晚……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被魔鬼附身的怪物!

她斩断了所有与自己相连的关系线,但是却不代表自己无法找到她!快速的直达通道既然被切断了那就只需要绕一小段路就可以了。人永远都无法斩断自己与这个世界的关系线,既然无法完全斩断那么就只需要透过那些依旧相连的关系线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再次找到她的踪迹!而碰巧的是,自己手上正好有那么几条可以用得上的关系线——虽然无法直接找到她,但是可以到达她的最终目的地!

比如……雷冯·伊尔丹。

新历243年4月18日,米拉尔共和国海威尔港东城区

在踏入院子里的瞬间,菲丽·埃尔维亚就明白有人已经等待多时了。

身后倒地的护卫们的**声消失了,头顶漂浮的火红色的天幕消失了,带着血腥味的沉重空气也不再流动。她可以轻而易举地隔着密不透风的墙壁感觉到墙壁另一头的人的每一次呼吸,但是此刻以这个院落为分界线,外部的一切都不再出现在她的感官之中。

符文法印。

在看到满地散落的符文石块,她就意识到了形成这一切的原因,只有这种复杂精巧而又无比悠久的方式才能够如此悄无声息地将她的感知屏蔽。而这样一来,对方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至今依旧对于这种几乎淘汰在历史的河流中的复杂技巧还保有相当水平研究的,只有神圣天堂这么一家而已。

“安德鲁先生在里面等着你,菲丽小姐。虽然作为一名埃尔维亚家的成员,我倒是很乐意像门外的那家伙一样放一放水让你进去算了。但是作为一名圣主教会的成员,我实在是不能让你继续向前了呢。”坐在不远处的台阶上的男人将被用布满符咒的布条所缠绕的长矛靠在肩头,缓缓地开口。“如果你能够赶在另外那个家伙赶到之搞定我的话,那么就可以进去好好尝试一下说服安德鲁先生。”

……

菲丽对于格林兰斯卡这家伙的影响并不是特别深刻,因为对方是近期才在他人的推荐下加入埃尔维亚家的。她对于这个家伙的影响仅仅在于他非常的活跃并且善于处理与他人之间的关系罢了。在人们的眼中这个家伙一直都是处于一种专门瞎鼓捣缓和气氛的角色,并不擅长于正面战斗,因此一直都是负责与其他几家以及教会的联络工作。如果不是亲眼见证,她实在是不敢相信一个间谍究竟得有多么神经大条才能够有胆量在敌阵过得如此名目张胆。

视线快速地扫过地上所散布的符文,虽然她对于符文形成的法印没有太大研究,但是毕竟曾经也在神圣天堂进修过一段时间,一些基础的法印还是可以从中认出……

但是仅仅只看了一眼她就放弃了这个打算。地上的符文实在是太多了,多得几乎可能形成任何法印。这种程度的符文根本不是她这种只是简简单单的入门研究过的门外汉可以识破的。只有在这方面有着深入研究的专家级人物才有能力从如此繁杂的符文中挑选出那些真正需要利用其组成法印的符文。

(算了……反正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在心底叹了口气,菲丽从腰间拔出了之前一直都没能用上的十字剑。

“既然是来自神圣天堂的学长,那么我还是用神圣天堂的方式来介绍一下好了——前第七圣堂241级留级生,菲丽·埃尔维亚。请多指教。”

“不愧是洛奇那家伙当年的跟屁虫呢,的确有他的风格。你也不必这么绕着弯子打听我的身份了,反正无论如何我都是叫做格林兰斯卡的。”男人显得极为随意地将长矛靠在自己的肩头摊开双手说道。

抓住对方此刻双手离开长矛的破绽,菲丽毫不犹豫地突进。

老实说,洛奇一点儿都不想和那个女人打。这不是简简单单的自己曾经作为对方的长辈教过对方一些东西的原因,这根本不构成对她手下留情的理由。他纯粹是不想和人类打而已,只是单纯的嫌麻烦罢了。

因为不能杀人所以战斗的时候得留手,不能全力以赴。这种束手束脚的打法完全是一种跟自己过不去的方式,不得不准确地把握住死亡和尚具战斗力之间的分寸,完美地使对方处于还剩下一口气,却又无力反击的地步……这简直是一种折磨。相对而言只需要把所有魔力往通过各式各样的魔法往对方身上砸过去就可以了的神秘实在是太容易不过了……

因为以上原因,在格林兰斯卡提前过去之后,他一直都在后面磨磨蹭蹭地散着步儿……但是这之间的路途实在不能说是遥远,即使是他一路磨洋工地走到这里,时间也仅仅不过半个小时而已。如果埃尔维亚家的那些家伙没有为了面子把自己的老窝安放在西城贵族区而是直接安放在东城区的话就好了……那样的话还可以继续在半路上磨掉大概一个钟头去……

但是他自己却好死不死的正好赶了个巧。埃尔维亚家的府邸里头的守卫已经被击败,对方甚至没有拔剑出鞘,仅仅是将自己所擅长的长剑当做钝器来使用就突破了守卫的阻挠,进入到了府邸的最深处。从那些还在互相搀扶着试图站起来的守卫来看,那个家伙似乎才刚刚进去而已。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那么请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有人打断了洛奇的思绪。那是一名魁梧的不像话的士兵,大概有两米半的身高使得他在众多守卫之中就像是鹤立鸡群一般显眼。他也是视线内所有看守的士兵中唯一一个毫发无损的存在。

“看样子那家伙能够这么轻轻松松的就进去了,那就代表着她在埃尔维亚家族里头还是有不少支撑者的,对吧?”仰头看着眼前如同巨人一般魁梧的家伙,洛奇毫不示弱的反问道:“如果我说我代表神圣天堂过来的,那么你会不会让开?”

“有些人,即使离开了家族也会受到人们的敬爱。而同样有些人,即使名义上是家族的同伴,但是他们终究不会受到欢迎。”宛如威胁一般,巨人一般魁梧的男人缓缓将手放在了身后巨大的长刀刀柄上。

“啊……明白你的意思了。说白了就是之前故意放进去了原本应该是外人的家伙,可是偏偏身上的伤有点轻了,所以还需要一个人吧你们给打得只剩下一口气好方便自己跟主子交差,对吧?”洛奇活动着自己的肩膀靠近了眼前的巨汉。

下一刻,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宛如洪流一般的庞大魔力在两人之间爆发开来。

那是,传奇。

长度接近两米之巨的长刀,在巨人手中就像是无比轻盈的快剑一般以肉眼难以捕捉的急速挥舞。每一次挥舞所带动的风压都可以将四周用于美化的古木光滑地斩断;每一次挪动的脚步都可以将石砖的地面踏碎;每一次撞击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作为防御工事所建筑的围墙冲得粉碎!魔力无法击穿他的皮肤,刀剑无法刺穿他的铠甲,拳脚无法击破他的肌肉——他就像是一个为战斗而生的怪物一般,刀枪不入,不知疲倦。

而那样的话,能以凡人之躯与这样的怪物向对抗的人又是什么呢……?

仅仅只有对方一半的身高,仅仅只有对方三两成的身材,就像是挑战巨人的侏儒……然而双方却在互相毫不相让地角力。魔力所凝结的利剑一次又一次地面对面硬撼着巨人的长刀;魔力所凝结的斗篷一次又一次地抵挡着巨人的撞击;魔力所凝结的冲击一次有一次地击飞巨人的身体……近乎无穷无尽的魔力四溢地宣泄着,与巨人相比,以如此接近凡人的身体做到如此超脱凡人的事情的少年更像是一个怪物……一个无法利用常理描述的怪物!

再一次的正面交锋,巨人的长刀与少年的双剑再一次毫无花哨的交锋,再一次被对方的巨大力量所弹开……在无数次交锋之中濒临极限的双剑被毫无怀念地舍弃,失去了主人的魔力双剑再半空中宛如玻璃制品一般化为漫天碎屑。新的魔力在空出的双手中凝聚。

双重施法·马维的大火球术

绝对的零距离,魔法的火焰爆发而出,将巨人吞没而入。炙热之中被数以百倍地膨胀的空气像是惊恐的灵魂一般歇斯底里地逃散。就像是战列舰的齐射一般惊天动地的破坏力中,巨人的庞大身体毫无抵抗之力地被吹飞。

魔法的火焰仅仅持续了短短的一瞬间就消失了。但是它所残留的威严依旧停留在这个世界上。附近数十米距离内的树木的水分在那一瞬间的炙热之中被蒸发的一干二净,甚至有些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剧烈的高温所掀起的热浪形成了宛如蜃影一般的景象。而在火球术的最中心,在高温与高压的共同作用下,被溶解的砖石的地面上呈现出宛如黑曜石一般漆黑的半凝固石英……哪怕是这个世界上最为优秀的魔法铠甲,在这种强度的魔法之下也只有灰飞烟灭一途。

但是巨人依旧还活着。

皮肤被烧成了焦炭,与在高温中融化的铠甲融为一体。每一次肌肉的蠕动都会崩裂那已经沦为固体的皮肤,鲜红色的肌肉和半干枯的鲜血从皮肤的缝隙中清晰可见,尽管受到了对常人来说几乎足以致命的重创,但是他依旧从比拟大魔法的攻击之下活了下来。

因为它不是人类——

它是一名兽人。而且是兽人中最为擅长于战斗的强兽人(不要试图与指环王中的强兽人对号入座)。他们在具有着强大的体魄与绝对不算愚笨的头脑以外,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就是它们那几乎可以免疫所有术式的魔法抵抗力了。在包括洛兰联邦在内的很多北方国家,这些兽人都被当做最优秀的雇佣兵们而被加入魔导军团中担任辅军(当然了,不是那种专门保护魔法师的辅军,而是那种专门用于作为敢死队冲乱对方阵型用的辅军)。

没有人能够想得到,在这个距离北方的兽人聚居区数万公里之远的南方港口,居然也有着这么一名强兽人。而且还是与它那些永远不知道技巧为何物的同胞不同,它甚至拥有着堪称专家级的刀术技巧!

但是这一切对于它来说都无关紧要。战斗所带来的激素已经刺激得他得大脑失去了仅存的一丁点儿理智。全然不顾已经接近极限的身体,它再一次冲向了少年。

男孩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它明显已经显得迟钝起来的一刀,新的魔力之剑被凝结而出,狠狠地砍在被火球术烧得如同烙铁一般通红的长刀上。

这一次,这柄质量已经接近炼金武器的长刀终于走到了自己的终点。曾经无坚不摧的它此刻就像是数秒钟前消失在空气中的魔法双剑一般化为了漫天的碎屑。漫天的火心落在愣愣地看着这一切的兽人身上。

没有丝毫留情……或者说在刚才已经留了足够多的情了,洛奇在尚未从武器被摧毁的“意外”之中回过神来的兽人胸口狠狠地一脚踢上。

地动山摇一般的震动之中,它庞大的身体就像是布娃娃一般撞击在府邸最深处的围墙上。内部被无数的符文所封锁的围墙承受住了这一次撞击,这也使得失去了任何缓冲的冲击被完完全全地施加在它那残破不堪的身体之上。

但是它依旧爬了起来。即使显得极为勉强,即使它已经手无寸铁,即使它连站都站不稳。但是它依旧爬了起来。宛如想要证明自己的觉悟一般,它倾尽全力向自己的敌人冲去。

但是沉重的伤势使得他的反应都变得迟钝起来。当它的视线终于准确地捕捉到自己的敌人的身影时,对方已经高高跃起,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倾尽魔力的……直接命中侧肩锁骨位置的一踢。用最为原始的暴力将小山一般的兽人狠狠地击倒在地。这一次打击虽然没能击断那坚固无比的骨骼,但是依旧在兽人原本就沉重无比的伤势上雪上加霜。但是兽人依旧在挣扎着,试图再一次爬起来。

“孤单的妖精,一个人坐在蔓藤的摇篮上……”从战斗到现在,第一次的,洛奇咏唱出了魔法咒文。

“没有小鸟儿,没有小虫子,也没有怀抱着希望慕名而来的小人儿……”

兽人抓住了洛奇的脚。仅仅是手掌就可以抓住洛奇的整个小腿。但是与之相反的是,他实在是无力拖动眼前这个不到自己一半大小的少年。

“只有空荡荡的森林,他是森林的女王。”

兽人缓缓地支起自己的上半身,艰难地抬起拳头,用尽自己剩下的全力……轻轻地,在洛奇脸上碰了一下……

“所以卑贱之物禁止靠近。”

塑能系高级魔法·艾泽拉击飞术!

“轰——”

地震一般的轰鸣声中,无形的巨大压力自上而下将兽人强壮的身躯按倒在地。坚固的骨骼在这股无形的冲击力之下如同竹签一般脆弱,断裂的骨骼刺穿了同样在这股冲击力之下破裂的内脏。更多的冲击力直接经由它的身体宣泄而出,像是快得看不见的重锤一般自上而下击中身体下方的地面。大地的颤抖由此一路向外扩散,飞溅起漫天的黄棕色尘土。从林德的角度上看起来就像是巨兽的一次喘息……

“大概还剩下一口气吧?……应该救得过来吧?”扭了扭脖子,洛奇自言自语着。“不过话说回来这种脱离了自己部落的兽人应该不算做人类吧?那样的话死活应该都无所谓了才对……”

(早就想要试一试龙珠里头一样贴脸冲击波了233333现在感觉好爽啊\(≧▽≦)/)

分隔线——

鲜血从脸颊上缓缓渗出,二者的战斗并没能入她所愿地在一瞬间结束。倒不如说正好相反,因为太过于想要速战速决的缘故,她反倒被对方抓住这个机会而险些被一击毙命。

这本来是不应该出现的情况。长矛在具备着比短兵器要远上一倍的攻击范围的同时,也使得它的攻击灵活性与频率远远不如更倾向于技巧的十字剑。再加上对方的在枪术上的造诣仅仅算得上“优秀”而已,这些条件在不断地叠加之后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呈现出这种一度将菲丽所压制的奇怪局面。

但是这一切的的确确发生了……因为这并不是剑术与枪术的较量,而是剑术与魔法技巧的较量。

“沙文斯法印”所形成的防护术式一次又一次地将原本应该击中格林兰斯卡的剑刃所偏移……

“玛雅法印”所形成的幻影一次又一次地将原本格陵兰斯卡的身形偏移到数十厘米之外的地方……

“萨诺门法印”所形成的塑能系术式一次又一次地束约住菲丽的动作……

“昆西法印”所形成的无形震动一次又一次地破坏着菲丽的动作协调……

咒法学派在遭遇战斗中也许不是最为难缠的,但是如果在阵地战斗中他们却是最为危险的人群。擅自闯入他们所架设的阵地之中就如同在主人的眼皮子地下闯入他的魔法塔一般无谋。在自己的阵地之中,他们是无敌的存在。

倒不如说,在如此不利的局面下,丝毫不顾及自身劣势一直战斗到现在都仅仅只是受到一点微不足道的擦伤的菲丽才是真正的异常状况。

身体的状态差得让人难以置信……这也是当然的。无数次正要全力攻击的时候忽然受到萨诺门法印的约束;无数次挥舞而下的攻击斩下去过后却发现那是玛雅法印的幻影;在昆西法印的影响下一次次地调整姿态回避那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的突刺……大量的体力就在这些莫须有的问题之中消耗殆尽,这样的战斗实在是让人无比的心烦意乱。

“我说大小姐,你不用徒劳了,战斗到现在你已经消耗了大半的体力。可是就算是加上被你有意破坏掉的,你却连我所准备的法印的三分之一都没能消耗殆尽。”格林兰斯卡游刃有余地说道:“教国只是想要一个听话一点的夜影四家,不需要不听话的东城黑帮。只要你愿意老实一点没有人会为难你的……”

“真巧啊,我也有类似的想法。夜影四家不需要指手画脚的圣主教会,只需要一群安安静静的老神父就好了。”借助这难得的喘息机会,菲丽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丝毫不甘示弱地回绝了格林兰斯卡的介意。

“气势倒是挺足的,但是能力和气势完全不成比例啊。如果是曾经绯华舞斩还没有被没收的时候你搞定我倒是不需要费什么劲。但是无奈你现在不但能力下滑得严重,而且根本没有自己的剑诶,就靠着那把魔道军里头随手一抓一大把的便宜货色你又不能把我的阵地给整个破坏掉。”胜券在握的格林兰斯卡并不介意陪对方稍微聊上几句拖延一下时间。

“咚——”

就在这时,忽如其来的冲击让两人都不由自主地愣了愣。那是来自于被不计其数的法印所加固的围墙。但是什么样的冲击才可以将那股巨大的力量给传达到被无数法印所加固的阵地内部?两人都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他们都相识的同一个人。

“看样子你是来不及了。怎么样?要拼死搏一搏?还是束手就擒?”在意识到援兵的到来过后,格林兰斯卡终于放下了最后一丝担忧。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洛奇的出工不出力。但是既然洛奇已经和外面的人起了冲突,那么至少就证明,门外面是不可能再有敌人进来了。以那家伙的实力,只要认真起来,这个世界上能够胜过他的人屈指可数。

因为那是一个传奇!一个活着的传奇。

“当然是拼死一搏了。老老实实束手就擒的话我可是会被人给嘲笑得抬不起头来的啊。”

正是因为知道此刻门外那个人的分量,因此,此刻的两人都放下了最后的一丝犹豫,全心全意地集中在眼前的这场角斗之中。

没有人会再来打搅这场战斗。当他们停手之后,只有一个人能够离开这个庭院。或者从大门离开,或者继续向里走去。没有,也不会出现第三个结果。

银色的光辉从眼前闪过,那是菲丽抢先一步的攻击。庞大的魔力被用暴力直接注入利剑之中,这种魔力量早已超出了这把品质只能算是一般的魔法武器的极限。从内到外的崩坏已经在以肉眼难以察觉的,但是却又奇快无比的速度进行着。但是这种崩坏却被另一股力量所束约,尽管早已遍体裂痕,尽管内部早已是一堆碎铁。但是在那股力量的约束下,它依旧保持着一柄剑的姿态。

没有试图使用法印,那仅仅是一种优秀的辅助手段。在面对气势早已攀升到极致的“剑之主”来说那些都无足挂齿。虽然不如洛奇,但是曾经同样在神圣天堂留学的菲丽却同样不容小觑。在她的巅峰时期,在为她量身定做的炼金武器“绯华舞斩”的搭配下,配合上她所赖以成名的纯粹的“剑”属性,几乎可以轻而易举地将攻击范围内的所有事物都给一刀两段。如果不是那场失败的作战使得她的状态大幅度下滑的缘故,她至今都可能是教国手中最为重要的一张王牌!

而此刻,虽然在身体强度上依旧无法与之前相比,但是至少在状态上,菲丽的的确确是处于她的巅峰状态。只有在想办法抵挡住这一击,至少要大幅度地削弱这一击,破坏掉那种“剑”的概念之后,法印才可能再度突破她的对魔抗性影响到她。

长矛挡住了菲丽的这一剑。至少是暂时挡住了。但是这根本没有什么可以庆幸的。因为菲丽根本没有对于这一击有太多的掩饰,这完全是直来直往的一击。可是在挡住这一击的瞬间,格林兰斯卡就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积聚在剑上的那种“剑”的概念所产生的破坏力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曾经并没有真正与菲丽交手过的他直到这时终于理解了为什么人们会对于这个女人有着如此高的评价了。那是纯粹的“剑”的概念,直接通过这种概念来强行将一件凡物神话成一柄概念武器的极端技巧!虽然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与真正有法则所凝结的概念武器向比拟,但是这个差距却是在无限的逼近!

无形的冲击使得以两人为中心的地面就像是水面的波纹一般向四周扩散。那是因为四溢的魔力中所蕴含的“剑”的概念将土壤的结构给破坏了的缘故,此刻脚下的土地就像是沙漠的沙石一般失去了所有作为“土地”的特征。它们被“杀死”了!

这一次,精心准备的东西第一次变得不太够用。包裹在长矛外的符文以惊人的速度消散,那是符文的魔力消耗殆尽的表现。曾经见不可摧的符布此刻却在层层断裂,在其上面的符文魔力消耗殆尽过后它仅仅只是一段再普通不过的麻布罢了。

此刻手中的长矛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一般贪婪地吞噬着他的魔力,为了避免手中的长矛被彻底斩断,他不得不将分出一部分用于操纵法印的魔力注入长矛上的符文之中,一次来减缓咒布的消散速度……

但是效果依旧难以说得上是好。虽然暂时性地阻止了对方将长矛斩断,但是却陷入了角力的尴尬境地。为了抵抗“剑”的概念,他不得不投入数倍甚至数十倍于对方的魔力。此刻的安全仅仅只是将死亡给推迟了些许而已。

这就是“剑之主”。不是因为她的剑术有多么高超,而是因为她可以将手中的任意事物赋予“剑”的概念,哪怕它事实上仅仅只是一堆废铁!她不是武士,而是工匠!这样的家伙根本不是和格林兰斯卡他一个等级的!她是与洛奇以及角宿一这种家伙同一等级的怪物!

缓慢,而又不可动摇地,濒临破碎的利剑缓缓陷入了长矛的矛身处。只要它再前进短短一厘米距离,格林兰斯卡就将被一刀两段。

“轰——”

第二次巨响,这一次比之前的更为剧烈,魔力的余辉甚至波及到了被法印加固的围墙,使得它呈现出了一种诡异的凹凸感。四溢的魔力渗透入围墙的内部,虽然在一瞬间时间内就被法印重新隔绝,但是菲丽还是感受到了那股魔力。

那不是洛奇·罗杰的魔力——有另外一个人加入了战场!

这意外的信息使得菲丽愣了愣。她不知道这个新的敌人是敌是友,如果是敌人,那么就证明也许下一秒钟就会有新的敌人加入战斗。而如果是朋友,那么她也许不得不为了那个自己的朋友而在几百格林兰斯卡过后再回头直面洛奇!无论是哪一个都绝对称不上是好结果!

但是从某些方面上看,她可能完全没有必要担心这些事情……

因为在她因为外面的战斗而发愣的瞬间,格林兰斯卡抓住了反击的机会!

最先是通过“昆西法印”破坏了菲丽的平衡。

紧接其后的是“查尔斯法印”,它将失去了平衡的菲丽弹开,狠狠撞击在一颗巨树之上。

最后的是“萨诺门法印”。它将菲丽握剑的双手压制在了巨树之上。

受到这一连串的反击,菲丽终于无法再维持“剑”的概念。失去了“剑”的概念约束的十字剑就像是在冬季猛然灌入热水的玻璃一般四分五裂。

这一次,没有丝毫大意与留情,格林兰斯卡的长矛倾尽全力刺向了手无寸铁的女孩。

新历243年4月17日米拉尔共和国海威尔港西城区志和道场

忽如其来的震动使得整个道场的年轻人们都惊疑不定地四处张望起来,这种骚动就连道场的教员们出马都没能压制住。所有人都惊异地跑出道场试图找到震动的来源,大街上甚至有人以为是发生了地震之类的原因而惊慌失措地从自己的屋子里头连滚带爬地跑出来……

雷冯的眼中闪过不明意味的光辉,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处思考着什么。

“老哥——!”耳边传来娜塔莎的尖叫声,不过那个丫头语气里的兴奋要远远多于包括惊讶在内的其他所有因素。“刚才那个动静!那个动静可以家族里的华莱士比一比了吧!”

“啊……嗯……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华莱士造成的吧……”有点尴尬地,雷冯挠了挠鼻尖嘀咕道。

“嗯……刚才那个叫林德的家伙跑过来了,我看他可能需要一点帮助,于是就暂时吧华莱士借他用一用了。”看了眼惊愕得目瞪口呆的娜塔莎,雷冯继续说道。“本来只是抱着以防万一的态度的,不过没想到那个白痴这么快就把它用掉了……”

娜塔莎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这位亲哥哥,虽然对方经常瞒着自己搞过一大堆事情,但是无论如何她都没想到,这位兄长居然会吧伊尔丹家族目前仅有的七支“华莱士”中的一支交给了别人!如果让家族的老人知道了的话,那么哪怕他是新任的家族继承人都无济于事!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一大堆话憋在肚子里头不知道应该从何问起,最后几乎把脑子给弄糊涂了的娜塔莎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如果没有人帮忙的话,不可能有人能够在米拉尔的多方面围剿下活过一整天的……”有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雷冯开口说道。“那支箭本来是为了以防万一对付图兰西朵用的,但是没有想到图兰西朵根本没有来,所以就用到其他人身上喽。”

这已经是明目张胆的暗示了,如果事到如今娜塔莎还不明白的话,那么她就是在是太过迟钝了——

伊尔丹家已经背叛了教国……或者说,伊尔丹家才是最先背叛教国的一方!

“为了避免有人打搅到菲丽小姐说服安格烈老头子,因此得有人想办法拦住教国的间谍们。我去的话就等于是直接和教国撕破脸了,如果菲丽小姐说服失败了的话,那么伊尔丹家就将会不复存在。结果这个时候正好有个家伙赶到,所以为了加强一下他的战斗力,我就把‘华莱士’给他了。这样一来无论如何他都可以换掉一个。”眺望着远处直到现在都还无比清晰的魔力残留,雷冯缓缓呼出一口气说道:

“只希望那个家伙不要在什么小鱼小虾身上用掉了。”

新历243年4月17日米拉尔共和国海威尔港,西城区埃尔维亚庄园。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植物被叫做“黑树”。这种树只生长在海外,在神话中,“黑树”是一切游魂的灯塔,灵魂们被“黑树”吸引而来。引路人摩摩尔将他们引导入轮回之中,而现实中“黑树”可以说更为神奇。世间的一切生物都会体现出“属性”。这些属性被祥细地划分为八十九种,除去最为普通的风土水火之外,还有“切割”“沙”“雷”等稀奇古怪的属性。

而这其中最令人感到神奇的就是“黑”(注意与“暗”区分),这个属性的神奇之处在于它可以吸收所有接触的魔力。而且几乎可以无限地吸收下去,甚至可以吸收两种完全正确冲突的属性,这也使得它成为了魔力炉最为重要的材料。这样的东西无论是研究还是使用都有巨大价值。但令人遗憾的是拥有这种属性的生物只有两种——人和“黑树”,其中“人”就是指那些晓幸拥有“黑”这个属性的人们。在得到同意后,他们死后其骨骼将会被用以研究。但是这种属性的人实在太过稀少了,而且无法发现(魔力被吸收了)。因此常常是百年一遇。

而另一处同样让人头痛,唯一生长有“黑树”的岛屿是东海里一个叫“幽灵岛”的地方。这个岛屿是淹没在水下的!因此只有极少数在合适的时间(水位下降露出树枝)到达合适的地点(正好在附近)的幸运儿得到过为数稀少的黑树树枝——当然,他们之中活下来的全发财了。

“华莱士”就是一件以“黑树”为主体材料的魔法武器。

黑树的主体使得它可以容纳足以比拟老式浮空战列舰的魔力储量,在完成魔力灌输工作之后,庞大的魔力被压缩在这个不过数十立方厘米的空间内。在受到剧烈的冲击后会导致其结构平衡受到破坏,原本被吸收在内部的魔力完全爆发出来,所造成的破坏力视事先所输入的魔力量可以轻而易举地突破魔法的门槛进入到大魔法的层级。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种能够与概念武器相媲美的“一次性”魔法武器。

林德就是在这样的不知情之中使用了这个堪称杀手锏的底牌。

所造成的破坏力是毁灭性的——他留下了一片荒漠。

那是比此刻正在围墙的另一头战斗的菲丽的“剑”更具破坏力的情景,

魔力被“华莱士”上的法印所约束在一块小小的,仅有数十平米的空间,原本就极为可怖的破坏力在这种无处宣泄的压力下被数以十倍地放大,正是在这种不断压缩的魔力的碾压之下,原本布满了草木的林园成为了此刻的一片荒漠。

近乎实质的“黑”属性的魔力此刻依旧弥漫在曾经的埃尔维亚府邸之上,一秒钟前他们就像是死神一般将所有接近四周的事物碾做虚无,此刻失去了之前的那种癫狂的它们依旧是对于常人来说足以致命的危险之物。这些危险之物此刻就像是围绕着尸体飞舞的秃鹫一般,环绕着覆盖范围最中心位置,几乎与脚下的荒漠融为一体的人影。

“哗……”

中心的人影突然动了一下,几乎将他掩埋的尘土在动作下纷纷落下。在那一刻,原本如同秃鹫一般环绕在身边的魔力就像受惊一般四散而开。他们被新的魔力驱散了,被新的,质与量都远远胜过它们的魔力所驱散了。

洛奇·罗杰缓缓地站了起来。在刚才的短短瞬间,他是当之无愧地从地狱门口走了一圈。如果不是防御术式所预设的自主触发及时地争取了足够的时间的话,那么他就像之前还处于身周的树木一样,化为尘土的一部分了。在那种密度的魔力流之中,就是想要留个全尸都是一种奢望。

但是他依旧活了下来……尽管狼狈,可是却又毫发无伤地活了下来。

对方完全避开了他的感知范围……甚至是他的视线范围。双方的直线距离绝对在半公里以上,在这个距离上即使是通过魔法强化过的视觉都仅仅只能看到一个小点。可是对方却能够跨越如此之远的距离准确地使利箭准确地命中自己!在他的经历中从未见到过有人能够单单凭借箭术到达这个地步!

但是他也并不是对于这个距离上的敌人毫无办法——

幻想剑·复仇

赤色的线型光芒将林德从震惊之中惊醒。

起点是远处那个得以在大魔法级别的破坏力之中安然无恙的家伙,而终点则是在自己射箭的弓上。这道红色的线型光芒正好是数秒钟前自己将箭射出的轨迹!

根本不需要考虑这道红色的光芒是拥有何种用途,这个时候任何人都会做出同一个结果——逃。用最快的速度逃脱这道直接暴露了自己位置的光线。

但是他的一切反应依旧显得太慢了。

巨大的魔力流顺着赤色的光线跨越了半公里的距离命中了一秒钟前林德所处的位置。整个过程快得让人没有丝毫抵抗的机会!

身体最后反馈给林德的感觉是宛如被高高抛起的失重感……

……

“你就要死了。”

阿斯摩都斯低头看着林德,缓缓地说。

大脑还没有从那种迷迷糊糊的失重感之中清醒过来,他疑惑地看着俯视着自己的阿斯摩都斯。

“你就要死了。”阿斯摩都斯又重复了一遍。

这一回他听清楚了。他想起了自己在昏迷之前所发生的一切……最先是倾注了他的全部魔力的一箭被对方的自主防御术式拖延了一刹那的时间……然后那个男人就利用这一刹那的时间用魔力凝结出了一面屏障阻挡了那堪比大魔法的一箭……没有任何技巧,纯粹使用比“华莱士”更胜数筹的魔力,用最为直接暴力的方式阻挡了这一箭的全部力量……

双方的差距是压倒性的……正因为如此,在面对那道直接追踪到了自己位置的红色光芒时,他采取的做法是毫不犹豫地转头就跑。

然而这一切措施都没有任何效果,紧接而来的魔力流直接将他所处的整栋楼房都给彻底摧毁。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是不可能还能够安然无恙地逃脱的……

真是可笑啊……林德在心底自嘲道。

自己最后的末路却是因为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女人而攻击一个根本不可能战胜的对手……如果自己没有被当做叛徒而被直接火化的话,恐怕在自己的葬礼上就连神父们都不知道应该如何诉说自己的平生吧……

“你就要死了。”阿斯摩都斯第三次说道。

林德将视线投向了阿斯摩都斯,他此刻正站在平躺着的自己身边,一言不发地俯视着自己……那种毫无感情的人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

“林德,新历二百二十六年出身,于新历二百三十三年真名仪式时意外卷入一场针对于海威尔家幼女艾尔·海威尔的绑架案中。被当做嫌疑人关入地牢,因此导致再度卷入海威尔大屠杀。同日,家乡遭到不明人物攻击,导致亲人全部死亡,沦为孤儿,最后被教会神父鲁帝·迪库里奇收养,成为圣主教会的一名见习牧师……”

林德讨厌自己的过去……他不喜欢别人提到自己的过去……他讨厌过去那个对于一切都只能被动地接受而无法抵抗无法决断的,无力的自己……他想要叫阿斯摩都斯停下,但是唇舌却没有丝毫反应,他甚至连吸气都没能做到。

“新历二百四十三年,因协助叛逆菲丽·海威尔背叛教会而被教会执行人员,‘幻想剑’洛奇所击毙,享年十七岁……”

阿斯摩都斯依旧在叙述着他的平生,身体同样无法动弹……但是从触觉所反馈的感官上来看,他此刻正是出于平摊在地上的位置。

一股凉飕飕的感觉从腿部传达而来,不等他意识到这股感觉是什么,第二股凉飕飕的感觉从腹部传来。这一次交叉放在腹部的手指感觉到了那股凉飕飕的感觉来源——那是土。

这是他的葬礼。

视线无法转动,因此他无法看清楚究竟是谁在将一铲又一铲泥土盖在自己身上。他仅仅只是安详地看着为自己做最后的祷告的神父,任由泥土覆盖过腿部,覆盖过胸口,覆盖过头部……一切都结束了,他终于可以休息了,他终于不用挣扎了,他现在只需要闭上眼睛安心地睡觉就好了。

最后一铲泥土将他的视线彻底掩盖。

“你就要死了?”

第四次,阿斯摩都斯对他说着。不同于之前的三句,这一次是疑问句。

就像是被噩梦惊醒一般,脑海中昏昏欲睡的安宁感消失了,他想起了那个可恨的,将自己养育大混账神父;想起了那个老是惹是生非将他和阿尔拖得东奔西跑的维拉;想起了那个老是喜欢破坏公物,然后被迪亚一拳打翻在地的烛南……还有那个坚强的,有着兰花香味的女孩……

“你愿意就这样死了?”

身体已经停止了呼吸,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血液已经停止了流淌,他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死人了,但是这一切都还有机会挽回……

奇迹一般的,原本早应死去的身体对他的命令拥有了反应。缓缓地,缓缓地,缓缓地,手指一点一点挪动,一点一点扒开前方的泥土。

他绝对不能容忍自己再一次像十年之前的自己一样无能为力,他绝对不能容忍自己再一次一事无成。他绝对不能容忍那个自己曾经试图帮助的,强笑着自称狐狸精的女孩最后被像自己一样一事无成地扔进棺材埋葬!

短短的数十厘米距离,可是却艰难得像是跋涉千山万水一般。不知道究竟花费了多少时间,手指终于再一次接触到了空气那微暖的气味……

不需要语言,此刻的两人都知道对方的想法。

“成交。”

“契约达成。”

分隔线——

洛奇安静地站在少年身边,但是他并没有将注意力集中在少年身上,他仅仅是在等待着什么。

少年已经死了,这没有任何疑问。

魔力的爆炸将他掀到了近二十米的高空,他非常不幸地撞击在一段只剩下一半的石柱上,断裂的石柱直接从他的右胸刺穿,整个右胸,连同胸椎的骨骼和肋骨保护下的内脏都在这场意外之中粉碎。尸体就以这种可悲而又可笑的姿势被石柱贯穿在半空,混杂着骨骼与内脏碎屑的血液顺着石柱缓缓流下……这幅场景让洛奇想到了被餐具刺穿的牛排。

“真是令人难以想象的恶趣味……”洛奇莫名其妙地嘀咕道。

他没有离开,尽管这个死去的尸体让他极为不喜,但是四周弥漫的,属于“神秘”的气息使得他不得不留了下来。

天使。

一个即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一个与他诀别了五年之久的名字,一个寄托了绝望之人所有的希望的名字……一个注定不会有任何希望的名字。

这个世界是那么的公平,只要你愿意祈祷,只要你愿意付出,那么你几乎可能做到一切。

但是这个世界又是那么的充满了恶意,它就像放高利贷的奸商一般用一笔又一笔微不足道的“希望”来收买掉整个人生。

“希望”与绝望是相对应的,你此刻借走了多少希望,将来你就一定要用数十倍的绝望来偿还,这一切不单单是从你自己身上,甚至包括你身边的人。

所以他讨厌那些鼠目寸光的蠢货。

生者行走于世,死者归于尘土,这就是所谓的“正义”。无关与善恶,无关与对错,纯粹是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得加减法。为了绝大多数人的利益而牺牲掉那些少数人的,最为残酷的加减法。

少年的手指颤动了一下。

菲丽那边的事情已经无所谓了,反正对自己来说最严重也仅仅只是任务失败扣除一点学分的同时使得自己那原本就极为糟糕的财政状态更加糟糕一点而已。就是将目光看得更加遥远,也仅仅只是这个城市里头死上几十个人之后换一个统治者而已。

少年睁开了双眼。

洛奇这一辈子最讨厌三样东西:从众者,欺诈犯,以及鬼魂。这之中,鬼魂排列第一。

因为对他来说,所谓鬼魂只不过是一群因为自己的某一执念而扭曲了自己思想的同时给活人制造麻烦的货色而已。

宛如时间倒流一般,鲜血开始缓缓流回身体。内脏与骨骼的碎屑回到了自己原本应该处于的位置,断裂的骨骼重新拼接,破损的肌肉重新愈合,残破的内脏冲洗组成……以惊人的速度复员的身体缓缓将贯穿自己的石柱从身体中挤出。

所以,洛奇说什么都需要将这些白日做梦的蠢货重新送回它们应该去的地方。

幻想剑·七宗罪·贪婪

现界投影·死人之国

在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死亡与战争已经降临了这个世界……

分隔线——

胜负已定。

在对方手中的利剑化作碎屑的刹那,格林兰斯卡终于确信。

失去剑的“剑之主”就是一只拔掉爪牙的老虎,没有任何威胁可言。与她在“剑”这一方面登峰造极的技术相反,她在其他的魔法方面并无太大天赋,也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在这些方面她甚至连中级魔法师考核都没有通过。这也使得她曾经在神圣天堂获得了“魔法文盲”的绰号。

因此,接下来的战斗就是一名准贤者级别的魔法师与一名下位魔法师的较量,根本毫无悬念……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她又是如用双手破解了萨诺门法印的压制的……?

她又是如何用双手突破了长矛的阻碍的……?

还有……她又是如何用双手切开了防御术式的屏障的?

“啊……真是抱歉了啊,可能是因为剑术的缘故,你们一直都忘记了一件事情。在我学会使用‘剑’的概念之前,我是如何成为只有埃尔维亚家年轻一辈的最强的一个才能够达到的继承人位置的。”看着眼前因为胸口位置的大出血而失去了战斗力的格林兰斯卡,少女缓缓地开口道。“但是如果不卖出一点破绽,玛雅法印很可能导致我犯下致命的失误。”

“埃尔维亚家可不是天堂呐……她是整个海威尔黑帮中的王族之一,她必须的得具有足够得武力来压制住他们的部下们。正因为如此,她的继任人必须得是整个家族之中的最强才行。因为这个如此,即使是在魔法方面再如何不具备天赋的人,她都必须得成为未来的‘最强’才行。”

一直庭院最深处都紧闭的门扉被人打开了,白发的老人缓步走了出来。明明按照资料上所说应该已经是一个九十岁的老人了,可是被精心修剪的茂密白发却没有丝毫脱落的迹象,甚至可以感受到长袍下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一般炙热且坚硬的肌肉。这就是统治了整个海威尔四分之一的黑暗面的男人,一个即使活了近一个世纪都未曾放松的老人,按照辈分来算他事实上应该是菲丽的曾爷爷!

“一年前你被抬上担架送回家族的时候,我曾经以为我需要再重新为埃尔维亚挑选一个继承人了。”安德鲁·埃尔维亚站在了少女眼前。他是那么的苍老,却又是那么的高大。少女不得不抬头才能够看见他的眼睛。“而今天,你证明了你还没有荒废。因此你依旧是埃尔维亚家未来的主人。”

“在神圣天堂留学的时候,那个教会我另外一半本事的人曾经和我说过这么一句话:只有缺乏力量的人才会疯狂的迷信力量。”看着眼前的老人,菲丽突然间开口道:“别想得太多了,曾爷爷,我从来没有认同过您。我之所以与您站在同一条战线仅仅只是我同样看那些家伙不顺眼罢了。”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因此她已经没有必要留在这个地方了。她大步向庭院外走去,她还要看一看那个帮助自己挡住自己那位师傅的人物。

“可是你终究来了,来取回属于你的权利。”看着菲丽离去的背影,安德鲁缓缓开口。

“不,我不是来取回我的权利的。”双手放在了庄园的门扉上,少女回头看着老人,缓缓开口道:“我只是坚信一个没用勇气举起旗帜的领袖永远无法胜利。仅此而已。”

少女离开了这个她即使拼上性命也要到来的地方……

分割线——

久违的感受……

大脑还有些朦胧……那是因为头部受到重击的缘故……

恶心感弥漫在心头……那是因为魔力几乎枯竭的缘故……

呼吸艰难得难以想象……那是因为断裂的肋骨压迫着肺部的缘故……

右手无法用力……那是因为手臂与手掌被足以击穿他全力展开的防御的魔力之箭击中的缘故……

他缓缓地舒了一口气,肺部涌上的血沫呛入气管,使得他剧烈的咳嗽起来。

“从来没有想到师傅你居然有一天会被别人给伤到这个程度呢。”

夕阳的阴影所笼罩的门框处,黑色的倩影缓缓地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第一,我没收过徒弟,所以不用死皮赖脸地叫我师傅;第二,老子我现在打够了,不想鸟你的那码破事,所以不要再来找我麻烦,不然我不介意让你好看。”因为呼吸依旧有些急促的缘故,洛奇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话说了出来。

“不会吧?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师傅你这个态度是在服软?”菲丽笑了起来,原本弥漫在两人之间的严肃气息一扫而空,此刻的两人之间的身份不是敌人,而是多年不见的老友。“告诉我是哪个家伙把你打成这个样子的吧,我要给他献花。”

“我怎么知道,整个海威尔我到现在也就认识五个人。”不快地哼了一声,洛奇突然间也笑了起来。

“如果硬是要说的话,应该是另一个传奇吧。”

PS:第一卷完结撒花~\(≧▽≦)/~,希望看到洛奇VS阿斯摩都斯的家伙,让你们失望了。因为涉及到一些其它伏笔因素的缘故,这一次并没有描写两人之间的战斗。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洛奇同学在接下来的很长时间里没办法再像这一卷里头一样开无双了23333333(叫你丫装逼)。不过同样的,阿斯摩都斯这个强力外挂也得老老实实安分一阵子了,至少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只能处于一种支援辅助外加陪聊的地步了。简单的说,这两个死心眼的二百五基本上都吧自己给拼成了半残废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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